雪糕甜度

玻璃回响 01 -萧逸x我（第一人称）

“老师来了。”还未反应过来，我就被萧逸拽着蹲了下去。

两道强劲的手电光在黑夜中亮起，从错综的枝桠间贯穿整个小花园，倏地惊起了各处角落的黏腻身影，同学们纷纷四处逃窜……

暖煦的阳光在春日降落，穿过新叶缝隙跃到地面，又被风拂成跳动的星星点点。欢声笑语溢满整个校园，从教室窗边向外望去，轻易就能将追逐打闹的青春影像尽收眼底。

光源突然被一个身影遮挡，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将保鲜盒递到了我跟前，“吃草莓吗？”

我抬头望去，正对上萧逸笑吟吟的桃花眼。本想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但看着保鲜盒里还挂着水珠的草莓又有些犹豫，“算了……”

“那晚上见！”萧逸端着草莓头也不回地朝自己的教室走去。

光影在瞬间归位，我的视线落在自己刚抬起一半的手上。感谢此刻的晴朗，至少我的掌心还掬了一捧阳光，不至于空无一物。

他们班班主任喜欢奖励考试名次靠前的学生一点水果，看得出草莓被萧逸认真洗过了，一口咬下去，应该是鲜嫩多汁的果肉，味蕾顿时被甜味包裹……但对于送到嘴边的草莓又飞走了这件事，我越想越憋屈，直到夜晚仍耿耿于怀，萧逸这到底是想分享水果还是想报复我？我最近既没帮他也没惹他啊。

晚自习下课铃一响，我背起书包就往校门外冲，又被追上来的萧逸从后面提着书包带拽回，“哎别急着跑，跟我去个地方。”

“别动手动脚的！”被迫停下的我拍开了萧逸的手，他果然有求于我，“没吃到草莓，不跟你去，我要回家！”

“不是你自己不要的吗？”萧逸疑惑地看着我，似乎在回忆了一下，眉眼弯弯，“啧，跟我还客气什么？”

“拜拜，你不跟我一起走就等着回去受罚吧！”

“那我只好一个人去密道探秘了。”萧逸摆摆手，转身朝着校门的反方向而去。

探秘？这么刺激！刻在DNA里的调查基因动了！

密道是图书馆后方的废弃杂物室，但学校里却流传着那里囚禁了吃人怪物的传说，光怪陆离本不足为信，可这学期的校园杂谈却又给它蒙上了一层诡谲怪诞的面纱，据说那里没有怪物，但有不为人知的非法实验，之前最上面的窗户还露了个小口的时候我还恶作剧地扔了个头绳进去，当然……什么也没发生。

但今天刚听说昨晚某位路过图书馆的同学隐约听到了里面传来奇怪的声音，更想一探究竟了。

“等等我等等我！”我跑上去扯住了萧逸的书包带，“……但不能太晚。”

家里有条不成文的规定，放学后须及时回家，不得在外逗留。我们家的家教虽然算不上严，但有些地方还是说一不二的，否则后果自负，就算萧逸不怕，我还是挺怕的。

“有我在，怕什么？”萧逸带着我向图书馆走去，途径图书馆的路上有个小花园，里面花朵种类繁多，树木枝桠交错，是观景纳凉的好去处，而夜里则灯影昏暗，简直为大家提供了一个约会圣地。

“就是因为有你才更可怕啊。”我跟在萧逸身侧，偷瞟着树林中路过的男男女女，试图寻到本班同学的身影来八卦一番。

这时角落里一对如胶似漆的同学吸引了我的视线，虽然看不大清楚，但姿势明显是热情拥吻。我第一次见这种场面，羞赧的同时又有些好奇，目光也被惊得迟迟未移开。

“怎么，羡慕了？”额头冷不防被萧逸屈起的指关节敲了敲，他在一处绿化带后停下了脚步。

“没有！”我打开了他的手，“只是好奇……”

“我看你好像很向往啊。”萧逸若有所思地顺着我刚才的视线看去。

“你才向往呢！”我试图掐萧逸的腰，又被他瞬间侧身躲过。

“老师来了。”还未反应过来，我就被萧逸拽着蹲了下去。

两道强劲的手电光在黑夜中亮起，从错综的枝桠间贯穿整个小花园，倏地惊起了各处角落的黏腻身影，同学们纷纷四处逃窜，手电光则追随而去，“站住！哪个班的？”

我下意识想起身逃跑，又被前方的萧逸拍了拍制止，他警惕地盯着四周，微抬手臂，掌心朝向我，又回头将食指竖在唇边，朝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还好昨晚刚玩过，分别是“停止”和“肃静”的意思，我立即会意，举起拳头，表示“明白”。

刚比划完，一道强光从我们的头顶掠过，“小兔崽子们……跑得……还挺快……”一名老师喘着气走了过来。

“再搜一下吧，不能让他们晚上老跑这儿来玩。”另一名老师移动着电筒，光源间断地从绿化带叶片缝隙中漏出，堪堪扫过我们的藏身之处，脚步声越来越近，光线也逐渐增强，我紧紧拽住萧逸的书包带，大气都不敢出。

一阵手机铃声突兀响起，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还好一名老师接听了电话，“张主任，哦好的好的，恩恩，马上来。”

待脚步声逐渐变弱，萧逸朝前方挥了挥手——行动，我兴奋地跟着萧逸低头弯腰跑了出去。

经历这个小插曲后已有些晚，萧逸看了看手表打算明日再探，但我本着“来都来了”的态度，坚持就看“一眼”。萧逸在我的软磨硬泡中答应了，但我怀疑是最后一声“哥哥”起了很大作用，他就吃那套。

于是我们又凭着默契的配合躲过了几个巡逻的保安，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杂物间，门似乎不久前刚开过，并未锁上。

安全通道的指示灯不停闪烁，逼仄的甬道向黑暗深处延伸，似乎没有尽头。鞋底与水泥地面摩擦出轻微的声响，不和谐地回荡在昏暗悠长的空间。

萧逸认真观察着四周，我则小心翼翼地跟随他的步伐，头顶的感应灯渐次亮起，又因线路老化而滋啦闪烁。

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你看那是什么？！”萧逸故作夸张的声调加上拔腿就跑的动作，让我吓得一激灵，莫名的诡谲感涌上心头，黑暗尽头的未知物呼之欲出，我手忙脚乱地跟着他向出口跑去。

还好本就离出口不远，没几步便已到室外，余光却瞥见离门口不远有一小块红影。我潜意识转生确认了，一对饱满的樱桃静静躺在地面，是我的发绳！我小心捡起了发绳，用校服袖子擦了擦，亚克力材质的樱桃立马就显得光泽水嫩。

“怎么什么都敢捡？”萧逸抬手又看了眼手表，此时离晚自习放学已有段时间，这片区域几乎没有了学生的身影。

“这是我的发绳！之前扔进来的，跟家里那个是一对！”算了，不指望萧逸能记住这些女孩子的东西。我突然反应过来刚刚萧逸在密道里把我吓得够呛，于是抡起书包就朝他砸去，“萧逸，我还没跟你算账！”

萧逸侧身一躲，“别玩了，早点回家！”他放低声音，笑着朝校门口跑去。

“萧……”我刚喊出声立马捂住嘴巴，边追边打量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值班老师后仍放低了音量，“萧逸你给我站住！”

时间缘故，校外的街道也变得有些冷清，早已没有了学生人影，路边的流动小食摊贩也陆续返程，但校门斜对面的流动煎饼摊却还有一位顾客。

只见一个黑影从校门蹿出，跑了几步后又掉头来到了对面的煎饼摊，“老板，来个煎……”在抬头的瞬间，萧逸突然噤声。

我终于在煎饼摊前追上了萧逸，“你又吓我！你明明就知道……”

萧逸微微摇了摇头。

我会意地点点头，警惕地打量了一眼煎饼摊，摊位好似刻意绕开了路灯光源，摊顶老化的灯泡发出昏暗的微光。煎饼师傅系着围裙，照常做着手里的活，将杂粮面浆摊匀。旁边的顾客是个身着黑衣头戴棒球帽的中年男子，帽檐被他压得很低，脸也看不太真切，但却能明显感觉到对方投来的有些阴沉的目光。

大脑顿时一片空白，脑海里只剩一个念头——完了，今天我俩都完了。

锅上的煎饼微微鼓了起来，煎饼师傅在中央倒进两勺鸡蛋液。

“小朋友，要煎饼吗？”煎饼师傅笑眯眯地看着萧逸。

“不用了，谢谢，”萧逸将我揽到身后，“突然想到还有急事，祝叔叔早早收摊！”

“这么晚了才出来，被老师留下了吧？放学了就赶紧回家吧！”煎饼师傅在继续涂上煎饼酱，我知道叔叔在试图帮我们打圆场，叔叔真是个好人。

但那道阴沉的目光简直钉在了我身上，我拽着萧逸的衣角躲到了他身后，试图避开那道目光。萧逸无奈地耸耸肩，仿佛在说“我就说吧”。

有什么比晚归还碰到正在执行任务的父亲更恐怖的事？

反正有父亲出现的地方，多半有危险。

我和萧逸识趣地快速走到了大路上，灯火通明的街道和偶尔路过的车辆终于添了一些城市的真实感，好在家离得不远，步行一公里就能到。

“准备收摊。”夜色下，黑衣男子右耳的蓝牙耳机闪着微弱的蓝光。

一辆打着双闪的黑色轿车停在路边，打扮干练的卷发女人慵懒地靠在车旁，但又频繁地摸出手机查看时间。

她随即摸出一支烟点燃，但只将其夹在指尖，看着晚风在烟的端点卷出猩红的光，又望了望前面的一个岔路口，眉头微皱。

直到两个穿着高中校服的身影出现在视野内后，她终于松了一口气，随即将烟摁灭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女生看到了她的身影，雀跃地挥动着双手，跑过来后又立马抱住她蹭了蹭，“妈妈！”

女人揉了揉女生的头，朝两人吩咐道，“快上车。”

（未完待续）